長亭神容絲毫未變,她當然知道庾皇后要說什么。
長亭靜待片刻,便聽庾皇后后語,“石家余人被排除在嫡系之外,都是些扶不起的阿斗。如今只剩阿拓了,阿拓手握兵權,勞苦功高,麾下既有掌平野之勝的王朗,也有身經百戰(zhàn)的黃參將,軍心所向,鐵血同袍。你聰明,家世好,人品好,也當?shù)酶嗜獙m陸皇后這個位置,你們兩人上位必定可得眾人扶助,方能天下大定,海晏河清。”
“阿拓與二哥曾叩拜蒼天,兄弟相稱,一起征戰(zhàn)沙場,互相交托性命,出生入死十數(shù)載。誰人刀口不飲血,哪個身上無所傷。阿拓身背紅纓長槍鎮(zhèn)守建康,腰纏軟刀利刃為石家,為這天下沖鋒陷陣,飲血啜淚,不是為了今日撿一個落地桃子的?!遍L亭知道這絕非庾皇后的試探,前有狼后有虎,內憂外患,建康必得有一人鐵腕硬心腸,可蒙拓并不適合,長亭輕輕一嘆,點到為止,“阿拓父族是胡人,妻族是大士族?!?br>
如今的外患是誰?不正是漢人口中的胡子!蒙拓父族是胡人,便足以讓他在兩軍交戰(zhàn)之際受盡磋磨言語。石家若想真正終結亂世,不當下一個徒有虛名的符家,必當正君權,滅世家權威,統(tǒng)一兵權與封地,這勢必損害百年世家的切身利益,到時身為平成陸氏女婿的蒙拓又當是眾矢之的。
蒙拓自然當不得。
放在桌案上的那盞茶已經涼了個透,長亭索性將茶水向窗外一潑,輕聲再道,“俗話說,單絲不成線,獨木不成林。蒙拓承蒙石家養(yǎng)育,內有姨母量衣問暖,外有圣人教習督促,學仁義道德,知禮義廉恥,蒙拓與我都感恩備至。姨母,你放心吧,無論圣人的決定是什么,阿嬌與蒙拓都稟尊圣意,絕無二心?!?br>
庾皇后終于眼眶紅透,仰頭合眼,留下兩行清淚。
再三日,蒙拓前來接長亭出宮,昭和殿已大門緊閉愈六日,眾臣皆不眠不休數(shù)日,現(xiàn)下蒙拓雙眼通紅拜別庾皇后,“建康如今有巡城營衛(wèi)司與禁軍通夜把手,在建康城中的崔家余孽已盡數(shù)捉拿,張黎清點難民及當日受災房屋、街巷,建康短期內不會有異變,平成陸氏已出兵鎮(zhèn)壓北疆崔氏,圣人已下令讓鎮(zhèn)守冀州的岳三爺帶兵增援邕州岳番。”
石猛讓岳三爺去增援岳番?
長亭雙眼微瞇,暗道一聲好棋,石闊已死,讓岳三爺增援岳番便是石猛發(fā)出的一個信號,岳家諸人除卻岳番均不會被牽連。岳三爺性情耿直忠義,跟隨石猛數(shù)十載,石猛將對岳番的處置權交給了岳三爺,這是對岳老三能表示的最高的信任與嘉獎,同時也可趁機整合邕州兵馬,一解圍困之境。
“圣人身體何如?”庾皇后身向前傾。
蒙拓悶聲道,“圣人身體尚可?!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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